透過影像開啟視野,看見障礙者的不同面貌
2021、2022無限影展策展人,同時也是公共電視節目部製作人。身障紀錄片「極樂世界」製作人,榮獲第53屆金鐘獎最佳人文紀實節目、歐洲電影節共融影展紀錄片特別獎,入圍日本賞終身教育類別獎、紐約電視獎記實類人類關懷節目。
近期一部以刻劃罹患高功能自閉症律師為主角的韓國職人劇在韓國創下超高收視,不但擠身各國Netflix Top 10 排行榜中,更在全球掀起討論熱潮!也連帶引起大家對自閉症朋友的關注,劇中的自閉症律師是個智商164的法律天才,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以創意的思維、不屈不撓的精神,在職場上逐漸成長茁壯。
然而在2022的無限影展中,來自加拿大紀錄片「老闆,我很可以」(Employable me)」,裡面也有一位住在多倫多北部23歲患有自閉症的Drew,他擅長變聲、嚮往當聲音演員,在片中Drew的媽媽表示Drew並非高功能自閉症者,在他小時候,就很多人說,也許他不會去上學,他不會說話…..但是Drew畢業了,還考上駕照,他做了很多別人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片中的另外一位主角是畢業於安大略藝術與設計學院25歲的Clover,她 是一位視覺藝術家,夢想在藝術領域從事全職工作,藝術創作充滿熱情,在 18 歲時被診斷出患有退化性眼病,Clover可以看到顏色和光線,但無法識別人和細節。即便是在加拿大,一位視障者想要找到視覺藝術相關的工作真的很有挑戰性。
身障者在職場上真的是弱勢嗎? 如何與主管、同事融合與互助,展現其獨特性與差異化,進而在職場上形成個人優勢。這是每個人都要取面對跟思考的,或許障礙就是身障者的優勢呢?
Drew跟Clover在求職的路上一路跌跌撞撞,掙扎在現實與夢想之間,究竟他們遇到了甚麼難題,最後能夠找到工作嗎?歡迎大家一起來到2022無限影展中一窺究竟。2022無限影展,透過戲劇、紀錄片,開啟你的視野,讓你看見障礙者不同的面貌。
從電影感受藝術的力量
<梵谷等待著去他靈魂深處取暖的人>
你/妳想要活在謊言之中,卻在社會中受人敬重;
或者在真相中殘喘,在世人眼中衣衫襤褸,
你/妳的生命裡,正在進行的選擇是什麼呢?
認識梵谷的朋友,應該為了梵谷一生的際遇不勝唏噓,卻又對他的精神意志心折起敬。
但如果你/妳不認識梵谷,那透過這部電影「梵谷—星夜之謎」,
你/妳可能會開始好奇他的一切,他的精神世界真誠且渴望自由,並且對生命細膩。
然而這樣的他,生命裡盡是挫敗與痛苦!
在Don McLean創作的歌曲Vincent裡頭有段歌詞像是他在對梵谷表白: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當你清醒/理智時,你有多麼的痛苦呀!
各位影迷們或聽過梵谷卻不認識他的人們,如果你/妳有著這樣的心情:
你/妳原來的樣子沒有被愛,
你/妳人生的風景總是悲傷,
你/妳不確定自己要是誰的話,
你/妳覺得沒有人懂你/妳
你/妳不是生活著而是倖存著,
你/妳認為自己無足輕重卻深刻活著,
你/妳茫然而失去信仰,
你/妳清醒而痛苦的活著,
你/妳活在謊言裡卻無法離開,
你/妳孤單的生命有其驕傲,
我都會推薦你/妳來看「梵谷—星夜之謎」你/妳不會從電影找到生命的答案,而是發現有個生前無人聞問的梵谷,陪著你/妳的孤單。
在許多關於精神疾病的電影或書籍裡,總是刻畫著病人的病、病的可怕,這部電影卻帶著我們去以多元的感官去感受梵谷身為一個病「人」,他留給世界的遺產是什麼,這也勾起我想著我的孤單是什麼,我想跟身邊的人連結出什麼樣的關係網絡,活著我想帶世界的會是什麼。
因此,「當你談病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區隔。但是你在談生命經驗的時候,他其實跟我們一樣。」
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聽懂精神疾病經驗者的受苦。
最後跟大家分享梵谷的這個心情:
我內心深處有一座熾熱燃燒的火,然而無人前來取暖,過客只撇見那一抹煙。
Vincent van Gogh
<藝術把身心受苦的她,帶到了我們的心裡>
明迪艾波(Mindy Alper)是一位藝術家。從紀錄片「天堂在405號公路塞車」裡的各種作品呈現,觀眾會發現從小她就是帶著各種創傷長大的孩子。有評論人說她是以藝術創作療傷,但做為一個社會工作者我更感受到的是:「在創作世界裡,她得以真實展現自己。」而在紀錄片裡面,她自己說到:「我覺得用畫表達得更完整。」
生命在她身上留下的傷痕,是紀錄片裡的言語、我此刻的文字所無法立體表達的,那些無法用言語、文字傳達的,是透過紀錄片一個又一個讓您忍不住想按下快轉鍵的不去看見的旁人之苦,或者因著好奇或仁慈之心想按下暫停鍵,同時要止住內心過於震憾的觸動,一不小心您可能就會被打開您自己內心的潘朵拉盒子,這就是藝術的力量。
明迪艾波(Mindy Alper)的生命,做為一位藝術家被關注、被理解
她說:我人生中有很多次、許許多多次,感到非常孤立孤單,
受到那麼多關注很讓人不知所措,
接收到那麼多愛和關注真的很棒!
真的真的很棒,我儘量樂在其中,
因為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藝術打破病的隔閡,讓我們進入明迪艾波的生命,做為一個人被理解。
有沒有一種文化是「精神疾病經驗者的文化」,屬於他們的文化力量
我從2007年開始跟精神疾病經驗者及其家庭工作,面對社會的不友善,轉而走向以藝術為工具跟社會對話與溝通,近期有幸參與博物館書籍的出版:「當我們同在一起:博物館友善平權實踐心法」,其中一篇專文在談論的不是病症的認識,而是作為一個精神疾病經驗者的病痛與生命;再從文化平權的視角切入,肯認及建構視精神疾病經驗者為一個族群的文化主體,而不單只是一個個生病且孤立的個體時,這會形成什麼樣的社會資產及社會改變;當藝術與精神病人相遇時,容易自動地被以藝術治療代入,但我們組織精神疾病經驗者的社群進行策展的行動,是希望作為一個平台,使精神疾病經驗者以藝術與社會溝通與對話,以內在聲音發聲、生活處境為出發,讓社會大眾感受到社會受苦經驗的連結與共鳴,進而發生同理的力量,讓社會生存的條件可以有更好的改變,或許我們即使不相同,也能無礙的共同生活著。
推薦本屆無限影展的紀錄片「天堂在405號公路塞車」,以藝術的角度認識精神受苦的人們。
兼具美學與議題性的視聽饗宴
記得第一次接觸口述影像,是觀賞日本導演河瀨直美的作品《光》。劇中,負責撰寫口述影像稿的女主角煞費苦心地去揣摩視障者的「心思」。之所以在這裡把這個詞彙括起來,正是希望強調視障者固然無法用肉眼看見,但卻會用心去重新組構、去想像。
也因為這部電影的啟發,後來我向當時合作的雜誌提案,找上國內口述影像的權威趙又慈老師,做了兩篇主題專訪,目的正是為了更細節地去理解口述影像撰稿的細節。印象深刻的是老師提到了「反映、再現與表現」的差異,她說明眼人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往往是「再現」的,例如看到一處空無一人,會說這裡感覺很「寂寥」。但對於視障者而言,更重要的卻是去向他們表達,什麼樣的視覺組成讓這裡顯得寂寥。遑論有些非專業的撰稿人會加入太多個人感受,深怕視障者不懂情節,其實這種做法無疑是一種自以為是。
當時才深感國內對視障者的類似專場太少,也認為國民太欠缺機會去理解之,這次就接觸了臺北市勞動力重建運用處主辦的無限影展。在今年的放映場次之中,也會將張榮吉導演的代表作《逆光飛翔》以口述影像的形式與視障者共享。
此外,個人由衷喜愛的芬蘭電影《不看鐵達尼號的男人》也在影展片單之中,該片別於以往描繪身心障礙者的電影常以悲情為導向,導演反而是讓患有多發性硬化症的主角屢屢「說幹話」。妙趣橫生之餘,也透過導演精心構築的攝影風格讓觀者去體會他所看見的世界。
平俗的電影導演只能用單一的視聽語言讓觀眾去「看故事」,《不看鐵達尼號的男人》卻更勝一籌,讓觀者進一步感受視障者的體會。獲得奧斯卡獎肯定的《靜寂的鼓手》也同樣利用了電影這個媒介做出了精彩的展示,片中,鼓手逐漸失去了賴以為生的聽覺能力,導演也在音效處理費盡心思,令觀者有如親身感受到他所聽見的聲響,如此一來,也讓人更能融入故事與角色的處境。
再以《梵谷:星夜之謎》為例,完全以梵谷的畫作風格來呈現整部電影既是噱頭,卻也是對這位一代名家當時心理狀態的完美重建。可說這次影展之中所展映的作品也都屬一時之選,除了讓觀眾得以去關注到議題性之外,在電影美學的展現上也都有不俗的成果,值得誠摯推薦。
多重障礙宇宙
圖文作家
從前,我們對身心障礙患者的印象幾乎從小說開始,例如西方經典《海倫凱勒》主角是一名失明與失聰的美國作家,社會運動家和講師,但我只記得故事總提到一位「正常人」蘇利文老師既有耐心又有愛心,最終才使凱勒成為人類的模範。另外打著感動人心的勵志故事,就是曾在台灣非常有名的《汪洋中的一條船》電影,電影中鄭豐喜是多麼的奮發向上和不畏艱難。過去這些故事不論是否誇大,都想表示「同情」和「感動」,好像障礙者絕不能幼稚或偷懶,這種苦情卻勇敢的單一形象,不僅是所有人的模範,還成為所有身心障礙者必須效仿的榜樣。
是的,我是中度腦性麻痺患者,對其他人而言是既神秘又害羞的生物。實際上,我們很忙,除了腦性麻痺,還有一堆困惱,比如說每週要去看醫生吃藥、要復健運動、也會有青春痘、不想上班、假日想睡覺...;還有很多好奇心,比如畫畫、參加讀書會、身障瑜珈、探訪台灣地方歷史古蹟...,是不是比大家想的活力充沛呢?
如果談「腦性麻痺」如同超能力的話題,如同X教授或鷹眼,是不是也可以很有趣而不是只有感人而已?就像《完美搭檔》裡不只是肢體障礙者及智能障礙者的無血緣兄弟,除了爆笑的劇情,更可貴的是,哥哥世河和弟弟東九兩個相依為命,即使遇到了被迫要分離的事件,也靠著弟弟對游泳的堅持和哥哥的機智,反而比一般家庭關係更加緊密,這不正是大家都需要珍惜的親情?《不看鐵達尼號的男人》突破多數人以視覺看影像的印象,男主角亞科德的疾病使他雙眼幾乎失明、下半身癱瘓,行動都得靠家人協助。失明前的他是重度電影迷,而現在他只能「聽覺」重新體驗電影,我們隨著主角沉浸式的體驗到他的感官世界,整片都處於朦朧不清的畫面,也陪著他下定決心去追求無話不談的女生,而這段追尋的真愛的旅途,是不是也鼓勵著許多人愛的勇氣?更不用提《靜寂的鼓手》以畫面分割表現安靜及嘈雜的劇情,讓我切身感覺到助聽器裡的真實世界,即使如此,男主角仍能保持冷靜去接受新的自己,甚至能發現之前性格的缺失,學著找回平靜、傾聽自己的聲音。而這些勇敢和毅力,正是我們生活中欠缺的能力。
一開始,我以為影展所要表現的精神是「身心障礙者和大家都一樣」,不像過去只有博取同情而已。但在仔細品嚐每部電影後,我才發現,這裡面有更深的意義,應該是「每個人都不一樣」,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和面對的挑戰。正如我曾提到「每個人都是少數人」,無論性別、種族、階級、年齡、外表及障礙與否,不能因為不相同就歧視及排斥。因為每個人都可能對於不同的困境,發展出無限的可能性。
假如,其他宇宙的「身心障礙」是種超能力,假如,另一個星球的「腦性麻痺」是「天才」的涵義,是不是特別有趣而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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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女孩」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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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容接納的開始,讓「差異」不再有「差異」
近年來台灣已成為逐漸重視人權、講求平等、多元關懷、相互尊重的民主社會。
有不少參與社會運動的民間組織積極的為弱勢族群發聲,協助爭取權益與福祉。然而,政府也透過法制來保障每位公民的權益,特別注重弱勢族群之身障朋友的需求,讓他們獲得足夠的資源來過有尊嚴的生活。
譬如為聽障族群量身打造的公視聽聽看、公視手語新聞、讓大眾對身障朋友有更深入且正確的瞭解,同時讓聽障族群享有知的權力。我本身就是聽聽看節目主持人,同時也是手語新聞主播。參與工作的過程中,也報導過不少令人敬佩或動人的故事、也是因為許多人權鬥士的奮勇向前才有今天。
另外,人權公約例如CRPD(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CRC (兒童權利公約)、CEDAW (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等等,為了加強多元化障礙教育的深度與廣度,因此把點字版、有聲書、手語版加進去了,我很榮幸能夠參與製作手語版的過程,雖然目前障礙權利仍未完整落實、公眾意識仍然不足,但心中仍期盼未來能夠打造一個人人平權、尊重文化差異、資訊平等的社會。諸如此類的法案與措施都顯示出台灣人權都有明顯的進步。
就拿此次的無限影展之一作品,「老闆,我很可以! Employable Me」,此片來自加拿大,已連續拍攝四季影集,紀錄各個身心障礙者在職場上所遇到的各種真實經歷。事實上,社會大眾習慣戴上有色眼鏡來看待身障朋友,常常會先看到障礙本身,卻忽略了身後的能力,總是先入為主,擅作主張的替他們做職涯規劃,片中的主角們,用行動證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與施捨,要的是被同等對待和尊重,並說出心底的話:我,真的可以!然而,捫心自問,我們是否已經達到人人平等對待、尊重弱勢、滿足所有身障朋友需求的目標了嗎?沒有,落實尊重多元、包容差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此次無限影片有好幾部好片,深刻地描繪主角們所面對的真實世界,也顯現結構所加在他們身上的種種框架,從中感悟人生真諦、體會世間百態,值得大家細細品味深思喲!
我們與「視」界的距離不再遙不可及
第一次走進戲院,是國中一年級和一群同學一起去「看」成龍主演的動作片《A計劃》。那次的經驗讓我印象深刻,不是電影的內容,也不是成龍的演技,而是如坐針氈的痛苦記憶!
猶記得那是一部賀歲喜劇片,影片熱鬧,觀眾的笑聲不斷。電影開始,隨著劇情,觀眾時而叫好,時而哄堂大笑,我努力的想「聽懂」那所有的發生,無奈只能從不斷傳來的吵雜撞擊聲中想像,畫面「應該」出現的是武打場面吧!好不容易聽到零星的對話,心裡又趕緊忙著揣想,說話的人究竟是成龍、洪金寶,還是元彪?那所有的自問自答,當然都只有未經證實的答案!於是,繼續努力的想跟著大家哄堂大笑,最後還是只能尷尬的呆坐在那裏,期待電影趕快結束。
好不容易撐到了散場,卻又是另一個煎熬的開始!同學們續攤吃牛排、聊電影,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成龍有多帥氣、洪金寶有多勇猛,聊得不亦樂乎,我則只能在旁專心地吃著牛排,像極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局外人,你大概很難想像,對我來說,那心情有多複雜,場面有多尷尬!
在參與推動國內口述影像服務的這些年裡,經常有人問我,提供口述影像服務,不就是讓視障者多了一些休閒娛樂的機會嗎?就算少了這樣的服務,視障者的生活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影響吧!的確,如果我們把視障者的生活圈子,限定在同為視力不便的族群範圍,那麼,或許影響真的有限。但現實來看,從就學、就業到社會參與,視障者與一般人的人際交流,卻是必然且必要的。
研究顯示,人們日常的資訊,超過83%都來自視覺,甚至語言溝通的素材,也多與眼睛所見相關。因此,口述影像為視障者開啟了一扇通往「視」界的大門,它的意義不僅止於提供視障者休閒娛樂的機會,更重要的,它讓視障者有了「接近」、「認識」甚至是「學習」視覺資訊的可能,而那正是參與社會的基礎,也是不可或缺的能力。
當然,要做好口述影像服務,是需要有一定專業的。我曾經「看」過一部提供口述影像服務的電影,影片結束,我還是大半搞不懂劇情,後來在朋友的解說下,才知道口述旁白只是交代了個別人物的肢體表情,至於場景的轉換、人物間關鍵性的互動等,口述旁白都遺漏了。還有一次,「看」的是懸疑的推理片,影片開始,口述旁白就給了破梗的答案,當下我並不知道一般的觀眾還在享受推理的樂趣,心裡還在嘀咕,答案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怎麼還在故弄玄虛,真是錯怪劇組的用心了。
這次無限影展播放的《逆光飛翔》口述影像版,算是口述影像服務專業度很高的影片,相信除了視障者一定可以「看懂」外,想更認識專業口述影像服務的朋友,也很值得「戴上眼罩」,感受什麼叫做用耳朵也能「看懂」電影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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